提起“天凈沙”，我們第一時間都會想到元代馬致遠那首著名的《天凈沙·秋思》：“枯藤老樹昏鴉，小橋流水人家，古道西風(fēng)瘦馬。夕陽西下，斷腸人在天涯。”短短28字，將流落天涯，獨自一人不得而歸的羈旅之思寫得意韻深遠、共鳴感極強，被譽為“秋思之祖”。
與他同時代的白樸，也有一首寫秋天的《天凈沙》，二者在寫法和構(gòu)境上有異曲同工之妙，情感上卻有所差異。在這首小令里，白樸將秋之景、秋之意寫到極致，卻不見一個秋字。
秋之蕭瑟寒涼，秋之明媚絢爛，都在這短短28字間呈現(xiàn)。讀一讀，跟《天凈沙·秋思》比如何？
落日晚霞
《天凈沙·秋》
元·白樸
孤村落日殘霞，輕煙老樹寒鴉，一點飛鴻影下。
青山綠水，白草紅葉黃花。
白樸這首元曲與《天凈沙·秋思》在寫法上有相類之處，也采用意象羅列的手法，前三句選取了秋日極具代表性的物象：孤零零的村落，落日天邊，晚霞散落，輕煙，老樹，寒鴉……均為靜態(tài)風(fēng)景，寫出秋之蕭瑟。
到第三句時，則加入了動態(tài)之景：遠遠地望去，有一點飛鴻，落影而下。此處化用隋煬帝楊廣在《野望》一詩“寒鴉飛數(shù)點，流水繞孤村”詩意，而僅用“一點”，孤寂意味似乎更濃。然則景物中有靜有動，卻也為這蕭瑟秋景帶來了一點活力。
飛鴻影下
到最后兩句時，則筆鋒一轉(zhuǎn)，不再寫秋之衰落，而出人意表地用了五個顏色詞，“青”“綠”“白”“紅”“黃”，將秋天的多彩勾勒了出來。時至深秋，天氣轉(zhuǎn)寒，風(fēng)雨寒涼，草衰葉枯，秋的確是蕭瑟的；但秋也是明艷絢爛的，有鮮艷似火的紅葉，有經(jīng)霜而不枯的白草，有當秋才開的菊花，還有那遠山含翠，秋水明媚，怎不教人喜愛呢？
杜牧《山行》寫“停車坐愛楓林晚，霜葉紅于二月花”，寫經(jīng)霜而紅的楓葉比二月春花還要絢爛；劉禹錫《秋詞·其二》寫“山明水凈夜來霜， 數(shù)樹深紅出淺黃”，寫幾樹紅葉從黃樹之中脫穎而出。都寫出秋葉的絢爛，與秋葉中蘊含的生機。
秋之絢爛
至于贊頌秋菊不爭春，在寒秋而獨放的詩詞更是不計其數(shù)。紅葉，黃菊，都是秋天里仍保持高昂氣的意象；而在這首曲子里，白樸還加入了極富韌性的白草，與紅葉、黃花并舉，與遠處的青山綠水相映襯，點染出具有色彩感、層次感的明媚深秋。
這首元曲將秋天獨有的景物組合在一起，看似是名詞的羅列，是對秋景的簡單描繪，卻匠心獨運地將情感蘊含在其中，于秋意之中，流露出對絢爛深秋的喜愛與贊美。
（圖片來源網(wǎng)絡(luò)侵刪）
發(fā)表評論